6165《家居姊妹語,細思極恐》

毛澤東在一九五七年,出訪莫斯科。發表演講,評論國際形勢:「不是東風壓西風,就是西風壓東風。」
許多人以為是中國成語。其實出自《紅樓夢》林黛玉,對鳳姐家事之評論。
另一次,在二0一九年。習近平對高幹講了七個故事,其中之一,引用《紅樓夢》三小姐賈探春。
「可知這樣大族人家,若外頭殺來,一時是殺不死的。」
「這是古人曾說的:《百足之虫,至死不僵》。必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,才能一敗塗地。」
出自七十四回。大觀園竟發現來歷不明的春宮圖(色情圖片)。王夫人大為緊張,下令資深管家帶頭,逐家逐戶搜園,查核各少爺小姐。
這是很愚蠢的做法。正是「無事變小事,小事變大事」,於是引起探春這番話。
亦埋下後來賈府敗亡,外人殺進來抄家的伏線。在這一回,各被查的單位,各有不同反應。最精采是寶玉屋裏的晴雯;更厲害的是三小姐探春。
可是看回目,以上豪華卡士,出動粒粒巨星,只佔一半:《惑奸讒抄撿大觀園》。另一半《矢孤介杜絕寧國府》。
僅由賈惜春,一個孤弱小妹孭起。她原是寧國府賈敬之女,賈珍之妹。因受賈母疼愛,才遷進榮國府。四姊妹「元」「迎」「探」「惜」(原應嘆息),她排行最幼。
可是在「金陵十二釵」中,排名第八,甚至高過巴巴閉的王熙鳳。
憑甚麽?原來她心水最清。家人評她「心冷口冷,心狠意狠」,因為她最早覺察到賈府的危機逼近。在如此凶險的情況下,她僅能求及早出家為尼,希望可以身免。
關鍵在那一句:「或打或殺或賣。」她拒絕回收犯小過的侍婢,不管了。看似漫不經心,但紅學家劉心武点出,其實非常沉重,細思極恐。
現代人對「抄家」不理解,其實在古代,犯人的家眷,被「打」已算最好。被「殺」固然惨;但是被「賣」更不堪。
那管你是夫人/小姐/頭號妹仔,一律被當畜牲賤賣,完全沒有人權保障。
可以像惜春般,及早打算,借「出家」外逃;已是她能力範圍內,可作的最好安排了。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