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05《情不知所起》

如果可以用「高科技」解決,就好了。 為甚麼一個人,會愛上另一個人?甘心奉獻一切,生死与共;甚至不介意對方貧病孤寡?冇得解。 仲要惨在不能自控。這是自有人類以來,存在的極度難題。 醫學家說是「荷爾蒙分泌」;宗教家說是「孽」;父母說是「前世寃」/「今世緣」?莎士比亞說是「瘟疫」/「詛咒」。當事人早已失魂落魄,一嚿雲。 俱說人類科學進步。如果能夠忘情棄愛,洗掉記憶,可以免卻多少煩惱痛苦!又如果可以治療失戀,多好。 難在連幾時開始?也不知。湯顯祖最懂得,《牡丹亭》寫序言:「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」現代人所謂「中伏」。 過程非常折騰。像杜麗娘与柳夢梅,素未謀面,為甚麼她會夢見他?並即時「幽媾」,意識非常前衛大胆,快過去蘭桂坊。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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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04《超時空生死,愛情,夢》

論戲,湯顯祖的《牡丹亭》,仍是比唐滌生的《帝女花》高一籌。 勝在題材的涵蓋性,廣闊深邃,穿越時空:生死,愛情,夢境与現實,足以觸動任何社會,任何時代。 近年流行的中/港/台/韓/日劇,其實亦是玩這類題材,反反覆覆,兜兜轉轉,卻不料,仍是跳不出,湯祖師爺的手掌心。 唐滌生也曾替「仙鳳鳴」,寫過《牡丹亭驚夢》(1956年):「看她泣訴多風雅,悲逝水韶華……。」可惜曲高和寡,當時叫好不叫座。 面對票房失敗,唐哥与任姐,也曾灰心。只有白雪仙,獨排衆議,堅持要繼續高雅下去,於是才有翌年的《帝女花》。 完全是劃時代的本地創作:國破家亡,改朝換代,個人力量微不足道,惟有靠「愛情」推動,捨命一拚。 劇情去到盡:皇帝「丁蟹」式殺全家;公主借屍遁(「存貞自毀容」);最後夫妻雙雙服毒殉國,冚家慘,非常之教壞細路。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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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03《情深一往四百年》

今年香港藝術節,有两大重頭戲:國家京劇院《帝女花》(原著:唐滌生);以及上海崑劇團的全本 55 齣的《牡丹亭》(原著:湯顯祖)。 金成問:「两位劇作家,究竟那一位較厲害?」 即時反應,撐本地創作:「梗係唐哥。」但後來再思量,對不起,不得不承認:「湯哥更勝一籌。」 因為論年資,湯顯祖(1550至1616年)的作品,已風行四百多年,歷久不衰。唐滌生的《帝女花》,雖是傑作,畢竟只有六十多年歷史,尚待時間考驗。 還有,《牡丹亭》啟發後代大量創作。隨手掂來:王力宏的流行曲《在梅邊》;陳昇也有一首《牡丹亭外》。 梅艶芳的《似水流年》,還有两套同名的電影,俱是出自牡丹亭的名句:「則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……。」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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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02《不可理喻的愛情》

京劇《帝女花》,大幅改動唐滌生的原著劇本,嘗試將故事「合理化」。 用心良苦。可是,會因此更加感人?令觀眾更加入心入肺? 不,主事者誤會了。我們買票進場,不是看歷史,不是看邏輯,亦不是跟你講道理(啊欠)。 而是在改朝換代,翻天覆地的轉變中,穿越「明末清初」的時空,假借長平公主与周世顯駙馬,抒發國破家亡的傷痛。 否則,点算?只會屈到病。不怕老套說一句:「觀眾眼睛是雪亮的。」誰會相信,一個亡國公主,勢孤力弱,竟可以「釋太子出囚籠,安先帝於陵墓」? 仲要聯同駙馬,向清帝上表,當著前朝舊臣,新任高官,一起哭哭啼啼,「講數」成功。 完全不可能。但是觀眾喜歡看,因為太過渴望劇情可以成真:以小搏大,以寡敵衆,以弱勝強。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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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01《有情「不了」,無情「完了」》

首次看京劇《帝女花》(2018年),特別懷念任劍輝。 今年藝術節再度觀賞,不由得不驚嘆原作者,唐滌生(1917-1959年)的蓋世才華。 曾經有人問白雪仙,對唐哥的印象。她沉默良久,出乎意料答一句:「南人北相。」 《帝女花》雖是創作於香港(1957年),根苗卻是來自北方。 明朝末年,崇禎帝國破家亡,原是發生在北京的故事;卻被唐滌生大筆一揮,帶來遥遠的南方,由任白《仙鳳鳴》發揚光大。 若干年後,《帝女花》北返。當序幕垃開,京胡樂聲奏起,高吭悲涼:亡國公主与駙馬,終於回來了;葉落歸根,隔世重逢,令人禁不住淚眼朦朧。 二次公演,劇本經過進一步的修改,變得更濃縮,更精簡,亦更「合理」。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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